博鳌建言| 亨利·保尔森:美中关系应“定向对等”

昨日,美国前财长、保尔森基金会主席亨利·保尔森出席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并致辞。他强调了美中双边关系的重要性,提出两国应避免形成“经济铁幕”,建议采用“定向对等”的方法,重新建立双方战略经济对话。

以下是保尔森主席的发言全文译文:

美中关系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但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从未见过这一双边关系如此紧张。

近年来,我们看到安全、政治和人权紧张局势加剧。惩罚性关税已经常态化,而资本、技术和人员的流动都受到严重限制。事实上,双边关系的结构性变化意味着美中关系在可预见的将来会充满变数。从现在开始,美中两国将在技术、经济、金融、军事和意识形态等各个领域展开竞争。

过去,货物、资本、人员、技术和数据的流动主要受商业因素的制约,安全问题得到了谨慎的管理。现在,所有这一切都要从国家安全或经济竞争的视角来评估。

美中关系的“军事化” 带来的问题就是,几乎每一个领域的关系都将以战场上的“零和”以及 “输赢 ”方式来对待。

以技术为例,我认为这个领域将是美中关系向前发展的核心挑战。我很清楚,两国都有必要封存高科技,以维护国家安全。某种程度的战略脱钩是必要的。但如果走得太远,就会形成我所说的“经济铁幕”,使供应链脱钩,并在全球经济中建立不兼容的规则和标准,阻碍创新和经济增长。这些风险应该避免。

尽可能健康的竞争,不进行不必要的对抗,符合两国的利益。

明确地说,一切照旧已经不可能了。我们显然需要对我们的经济关系进行重大调整。
但我们必须反对一个越来越流行的观点,那就是只保持经济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害的。事实上,经济联系虽然造成了今天如此紧张的局势,但在重要方面使我们两国都受益,并且有可能增加我们的共同利益。

请允许我提出两个建议。

首先,两国的商业领袖需要帮助打造适应当今世界形势的美中经济关系。他们需要说明美中关系的重要性。两国关系不仅会影响到他们各自的企业,也会影响到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

商业在历史上一直是并且仍然可以是美中关系的压舱石,并帮助确保局势不至于失控。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发出声音并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其次,美国和中国政府必须决定在哪些领域、如何以及根据什么规则允许美国公司在中国竞争,反之亦然。企业需要在谈判桌上占有一席之地。

我建议采用“定向对等”的方法。重点关注对等规则、市场准入和行动,但不是建立在机械和条件反射的基础上,而是考虑是否符合美国工人、农民和牧场主的利益。

我希望华盛顿和北京能够重新建立战略经济对话,以解决包括贸易和气候变化等问题。

从长远来看,我们应该共同努力,更新和改进世界贸易组织,使其适应当今世界的形势。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将放弃竞争:我们有时会在合作的同时在其它领域相互竞争。

就以2008年的金融危机为例:一方面,我和王岐山、周小川一起努力防止金融风险传播并阻止危机发生;另一方面,在军事和安全问题上,两国的关系非常紧张。但从我们自己的利益出发,即使两国在其它领域有激烈的竞争,也必须在一些事情上设法合作。

因此,我们既可以竞争,也可以协调,在符合我们自身利益的时候还可以合作。

这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今天我们有机会重新审视什么样的美中关系能够适应当今世界的现实。